第7章 说哭就哭(第1页)
知秋是姜府的家生子,冲喜前嫡母将她指给我,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姜夫人的眼线,对她有所保留防范,但不曾想她居然被婆母华氏收买。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筹码或者威胁,她应该清楚若我和大伯哥的丑事被揭发,身为贴身陪嫁丫鬟的她,也只是陪死而已。
刚刚华氏一行人在后院找不见我,知秋肯定被县主多加问责,说不定身上还有伤,面色才如此苍白,脸上的惶恐藏都藏不住。
我不知一次见过华氏身边的张妈妈拿着细长的针往犯错的下人身上扎。这扎法据说是有讲究的,张妈妈曾经是淑太妃宫里的老人深得精髓。这种从宫里出来的刑罚痛感强烈,但却不易留疤,更不需卧床休息,一举三得的好发明。
我只得庆幸自己没穿到一个丫鬟身上,虽然没有任何自由,好歹不为吃穿发愁,也不会被主人家随时随地打杀了去。
绕过几座大殿和院落,知秋扶着我已经回到之前的厢房。
陈设没有任何改变,被划开的窗纱还在飘荡,只是空气里再也闻不见任何暖情香的甜气。
我扶着知秋坐上榻,抿了几口凉透的茶水,板着脸开始了训斥。
“知秋,你是跟我从姜家一起来的,素来做事妥帖,今日怎会如此失分寸,还惊动到了县主。”
知秋一把在我身前跪下,抱住我的腿哭求:“奴婢该死,是奴婢昏了头。您厢房一直叫不开,连日的法事下来奴婢一时想起鬼神之说,实在害怕本想就偷请方妈妈帮忙一起来看看,可不想被县主听到。是奴婢的错,请二少夫人罚我。”
我继续板着脸:“虽然我只带了你一个丫鬟出来,但是院子里还有两个扫撒婆子,为何要去找方妈妈。”
“那两个婆子午膳后全都不在院内,奴婢不敢说谎,您可以唤她们前来对峙。”
我看向知秋的脸,面色凄惶眼泪婆娑,眼底里残有些没压下去的惶恐,那两个婆子也是侯府带来的,想必早就安排好口供。
我叹口气,顺势面色软下来:“我们名义是主仆,咱们年岁相仿,我素来拿你当自家姐妹看。姜家老太爷起就在国子监任教,三代的诗礼清贵,当时送我来就没想过我回去。但你也才十七,母亲当时将你的身契给了我,我可以做主,回姜家或者嫁人,总归都比这里熬日子强。”
知秋面上凄惶之色更盛,紧紧搂住我的大腿不住哀求:“夫人,您要是有气打我骂我我绝无二话,您千万别一时生气就打发我走。我从姜家指给您的时候就暗自发誓就您一个主子,享福也好受苦也罢,我就只有这一心。您也说水陆庵僻远苦寒,我再不济也能多个照应,夫人您要替少爷守着,我也替您守着。我可以全家性命起誓,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全家都不得好死!”
今日敲打知秋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后在面上必定会更卖力表现,留一个明知的眼线总好过再来安插不知道底细的桩子。
“罢了,我本是为你打算。既然你早已有此志,那往后咱们主仆就一心一意在这里。只是这水陆庵不比姜家更不比侯府,虽然还有两个婆子,但更多的得自己上手,可别到时候觉得心里委屈。”
“夫人还肯让我近身服侍,这对我已是莫大恩赐,我岂会委屈。”知秋拿出手帕擦了擦满脸泪痕,对我感激无比的笑了笑。
“行吧,这半日我也乏了,我略歇歇,晚上的斋饭就让婆子送到这里来。”我向她摆摆手,往里侧床榻走去。
“是。”知秋服侍我褪下外衣,躺上床榻后便退出厢房,轻轻将门掩上。
听到外面没有动静,我斜靠在躺枕上,合上眼默默盘算今天跟华氏、知秋的交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说哭就哭原是靠的这个。”宁远轩声音从窗边传来,只是不似平常的绝对淡漠,带出了几分戏谑。
不是说三日后派人来吗,这大伯哥虽然不是老学究,但是怎么一点不避嫌自己来了。
我转过身子看去,宁远轩端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换了一身石青色的外袍,衬得他如青松般气质勃发。
他手里捏着我更衣时放下的特质大蒜汁手帕,上门还绣的几朵不伦不类的荷花,是我刚来之时的练手之作,准备明日用完后就烧掉的,这下子露馅了。